什么叫做存在？
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物体都有关联，天地万物人虫鸟兽，植物微生物，还包括那些满地都是的无机物，譬如说石头，这些有生命的和没有生命的万物共同构成了世界的基调，在以世界为背景的大舞台上共同演绎着名叫命运的宏伟戏剧。
这就是存在，在这戏剧之中的东西，才能叫做存在，能够和其他存在交流，能够影响其他存在的，才能叫做存在。
而虚傀，就是这万物戏剧之外的东西，它（他？她？）被世界抛弃，被命运隔离，它（他？她？）虽然存在于任何地方，却无法留下自己的痕迹，成为虚傀，是比死亡和湮灭更加可怕的事情。
而眼前的它（他？她？），却带着神圣美丽端庄动人这些所能想到的美好的品质，她端坐在沉香木矮桌的对面，在古色古香的少女闺房中，优雅地为邱致等人斟上醇香的清酒，面带令人心生温暖的笑意，讲诉着它的故事。
小小的八角凉亭的内部居然是空间宽广的汉代庭院，亭台楼阁一应俱全，内部空间的广大达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，简直就像是进入了异空间，邱致和夜慕白张柔三人安静地坐在花神闺房中铺着毡子的地上，面前长矮桌上的清酒散发着清淡又微醉的甘甜香气。
三人的表面虽然安静恬淡，但内心实则翻江倒海般的恐慌，邱致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，他想大喊大叫，他想拔腿就逃，但无济于事，张柔也一样，她已经吓到说不出话。
在花神出现之后，她只是最简单的向他们发出了邀请，无论他们是否愿意，结果都乖乖地走进了凉亭里，然后就这么坐在花神的面前，窗外的云层已经开始滚动，酝酿着半夜最大的一场雨，也预示着今晚难以预料的后续。
“不愧是神啊，一个小小的要求，我根本无法拒绝呢。”夜慕白还能稍微操控自己的身体，但是细心一点就可以看到，他的四肢都连着细细的黑线，黑线一直蔓延到地上的他的影子里，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操动他的身体。
夜慕白悠闲地拿起桌上的酒碟，轻轻的啜了一口，然后细细的品味。
“味道如何？”花神动人的双眼饶有兴致地看着夜。
“入口醇厚，清甜蕴香，过喉则烈，如火穿肠，杯酒下肚，回味悠长。”夜同样看着花神的双眼，对视着，在那瞳孔里看到自己的面容。
“阁下就是今天来清除小女子的人吧，能够被您清除，真是小女子的幸运。”花神合拢双袖，微微点头示意。
“既然如此，那么请你把这两位放走，接下来的时间，我慢慢陪你喝酒。”
“我呀…很孤独呢。”花神的眼神中浮现出落寞，她看着一脸紧张的邱致和张柔，然后低下了头，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，“漫长的岁月，我就这样坐在这里看着窗外的日出日落，虽然明白这太阳早就不是为我而升起，我却无法割舍对这世界的怀念，一个又一个人来到这里，然后消失，我依旧无法和其他人说上一句话，直到现在，才有你们三位陪着我共享美酒，这真是幸福呀，所以呢，我可舍不得客人早早地离开呢。”
“呵呵。”夜慕白冷笑一声，“一个又一个人被你吃掉，化作虚傀，这就是你摆脱孤独的做法？”
“为什么，既然感觉到了孤独，还要吃掉接近你的人呢。？”邱致终于听不下去了，他焦急地问。
“因为它没有选择。”夜慕白看着眼前黯然神伤的少女，说道，“它本身就是成千上万的虚傀集合体，虚傀虽然已经被世界抛弃，但是它的本性依旧是向往存在，像是趋光的飞蛾，它引诱着那些心境陷入低潮的人，渴望与其交流，但是最后的结果，无一例外都是….吃掉这个人，虽然吃掉这个人的存在不能改变任何事情，但是它就会这么做，这就是虚傀的本性，悲哀又可憎的本性。”
“难道说…消失的人还不止李璟一个？”张柔颤抖着，在她眼中，披着美丽花神外表的它，已经和魔鬼无异。
“西城中学自建校五十年以来消失的人包括李璟一共有九十九人，李璟，就是第九十九人。”夜慕白淡淡地说。
“看来我的一举一动，都在你的观察之下啊。”它看着夜慕白的眼神已经严肃起来。
“一年前，你还只是虚傀集合体，对于你蛰伏在学校里，偶尔吃掉一两个无关紧要的人，我没有任何意见，但是在这一年间，因为学生之间的的传闻和迷信，你居然在信仰的作用下升格伪神，而且还在继续捕食，恕我直言，这个小城已经容不下你了，今晚，你必须被清除。”
“她可是神啊…”邱致担忧地说道。
“虚傀是无法影响世界的，你没有忘了这个最重要的法则吧。”
“可是，它能够和我们交流。”
“那我就让你看看，这家伙的真面目。”夜慕白站了起来，花神一脸的惊讶，它伸出手指，指向夜慕白，威严地说：“坐下！”
“不好意思，我的腿有点酸酸的，可不想再坐着。”夜慕白笑着举起右手，他的影子从地面升起，化作黑色的火焰，围绕着夜慕白的手掌上下翻飞，最后汇聚在一起，在他的手心，一把匕首逐渐成型，漆黑的刀柄，漆黑的刀身，简单朴实的形状，却给人一种无法直视的压迫感。
“这是…饕餮？”花神颤抖着念出这个名字。
“以前这家伙，可是一只好不威风的黑龙呢，现在呢，弱得只能具现出小刀的明像，想想都让人觉得可悲呢。”夜慕白举起小刀，指向花神。
“明像后的本尊，暴露吧。”他像是转动钥匙一样转动手中的小刀，刀身由竖转直，在这一瞬间，整个空间开始共鸣，夜慕白先前布下的空之心境开始启动，在邱致的眼里，面前华美的建筑开始一片片瓦解，像是马赛克一片片崩溃，亭台楼阁皆消失不见，转而露出暗沉的夜空，八角凉亭外的花园也开始一寸寸消失，那些花丛都迅速地反生长，最后化作一地嫩芽，转而钻入地下。
而他的眼前，那美丽的花神，也消失不见，整个花神的后院，完全的溃散，这里仅仅是一条小道，小道的尽头，就是图书馆。
张柔发现自己可以动了，她站起来，双腿发软，邱致赶紧扶住她。
“它….它哪里去了？”邱致发现花神已经不知去向。
“它就在你眼前呀，仔细看看吧。”夜慕白盯着前方的某一处，邱致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，还是什么也没有，不过，他在努力适应了光线的昏暗之后，突然看见了什么。
那里有东西，那是一个模糊的人形，仔细看的话，可以发现光线经过那里时会有些微的扭曲，像是一个透明的人立在那里，没错，就是一个透明的人，就在眼前。
“这就是虚傀，完全的被隔离在世界之外，它无法影响现实，所以呢，只能通过模仿人内心记忆中的形象来获得外形，它就像是一面镜子，倒映着我们内心的想法，它的一切形象包括它发出的声音，都是倒映人心的结果，所谓的花神后院，不过只是人心的棱镜罢了。”夜慕白提起手中的匕首，缓缓走向那诡异的透明人。
“空之心境….”那透明人发出诡异的声音，这是许多人的语调混合在一起的声音，“你是…巫。”
“那是什么？我可不知道。”夜慕白露出狡黠的笑，他猛地加快了跑速，手中的匕首刺向了虚傀。
一声金铁交加的清响，夜慕白的匕首被某个坚硬的东西挡下。
“邱致，你快带她走。”夜慕白的匕首和某个透明的物体抵抗在一起，他转头对邱致说道。
“好…好的！”他扶起张柔，往校门的方向走去。
而那虚傀，透明的身体开始获得颜色，从它的头部开始，如同下拉的画卷，花神的形象再次显现，不过，这一次它身穿剑道服，而它的手中，挡住夜慕白匕首的，赫然是一把锋利的武士刀。
“乖乖地接受自己的命运不是更好吗。”那武士刀弹开他的匕首，夜慕白向后一退。
“你和我很像呢，我和你的差别，也只是你余下的千分之一的存在度而已。”它挥动着刀，“你不也是努力地想要在世界上刻下痕迹吗，而我，何尝不是！”
夜慕白眼前一道剑光闪过，花神已经到了他身后，而他左边的脸颊，一道浅浅的伤口溢出鲜血。
“你的认知有很大的问题，要知道，千分之一，和零，是完全不同的。”
他转身，快速的地刺击花神的胸口，而花神则反手拿刀格挡下每一次攻击。
“居然只用冷兵器对刺的方式直接和我对打。”它的身形忽然变得模糊，夜慕白眼前一花，吐出一口鲜血，他被花神直直一个横踢踹飞。
“我懂了…”它提着武士刀，慢慢走向倒在地上的夜慕白，“你迟迟不使用术式让我湮灭，是因为那两个人的原因吧…”
听到这句话，夜慕白心里一惊，他早就布下了空之心境，为的就是直接让虚傀湮灭，不过空之心境最大的问题就是会波及其中生物的心智，所以他才使用前奏驱散这一片的大部分生物，而此时，邱致和张柔还没有离开心境的范围，他只能使用饕餮的匕首明像拖住时间。
武士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，冰凉的刀刃接触到温暖的皮肤，它只是轻轻一用力，脖子上就出现一道血痕。
“果然是巫，擅长使用精炼到精神领域的语言重新构筑规则，但是身体的行动能力只能用糟糕来形容呢。”花神蹲了下来，一脸哀愁地看着夜慕白的眼睛。“你还不启动术式吗？你现在，自身难保哦。”
“既然你明白现在是最好的机会，你为何不动手切下我的头呢？你又是在顾忌什么呢？”夜慕白轻松地说道。
“我不想再伤害任何人。”它握着刀柄的手颤抖着，“但是….我也不能被你清除。”
“有趣，虚傀也会自我欺骗吗？不想再伤害任何人？说得真是轻巧啊，你的本质决定你将不停地捕猎迷途之人，这可不是你想要如何就能改变的，所以，清除你的事实也改变不了。”夜慕白说话间，手指在地上悄悄地画着奇怪图案。
“那我就杀了你！”刀刃往他的脖子里没入了一点，鲜血顺着刀刃往下流出来。
“你做不到，你是下不了杀手的。”夜慕白露出了让它感到绝望的笑容，“虚傀没有杀人的能力，能够做到的只是吃掉存在，根据我对你捕猎的周期分析，你在最近吃掉李璟之后，下一次捕猎的时期是在一个月以后，所以你今晚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被清除的命运。”夜慕白飞快的伸出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抹过，沾了鲜血的手指点在地上画好图案中央。
一阵光芒从花神的脚下射出，下一刻，几根黑色的荆棘破土而出，绑住了它的四肢，动弹不得。夜慕白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，捡起落在一边的匕首。
“唔…”花神竭力的扭动着身躯，但是丝毫无法撼动荆棘的捆绑。
“空之心境只是万无一失的后手，既然因为意外刚才没有使用，那么我就一切随缘，现在就用这把饕餮之刃把你彻底湮灭吧。”匕首开始燃起黑色的火，冒出丝丝黑气，夜慕白举起刀，对准花神的心口。
刀尖接触到它柔软的胸脯，像是碰到豆腐一样，缓慢的没入，花神闭上了双眼，接受自己湮灭的命运。
“等一等。”
刀刃停止刺入，夜慕白转过头，赤红的双瞳针一般盯着气喘吁吁赶过来的邱致。
“邱致，你回来，是要观看湮灭的过程吗？”他笑着说。
“不，你不能杀了它。”
“哦？为什么？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，罪魁祸首被消灭不是最基本的剧情吗？”
“你说的吧，它只是，它只是向往我们而已，它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人。”
“可是它已经让九十九人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哦。”
“那不是它本来的想法，我很清楚，不知道为什么，我很清楚。”邱致看着动弹不得的花神，脑子里像是一团浆糊，他在把张柔带到校门口时，叫了出租车，送走了张柔，而自己，不知为何心里万般难受。
漫长的岁月，没有任何方法和世界沟通，没有任何人或者物体可以与其交流，好不容易有人失魂落魄地走到自己面前，想要好好地安慰他，然而在下一刻，回过神来的时候，那人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。
一切都好像是水银一般，泻过指尖，不留一点残余
这些感情像是潮水一般灌进邱致的脑袋，那种长年累月经久不息的悲伤让他喘不过气，他挡在花神的身前，“你不能这么做，罪魁祸首不是它。”
“你....居然感受到了我的想法。”它惊讶地看着他的后背。
“在花园里时，我就感受到了，这不是你的错。”
夜慕白叹了口气，那匕首开始散开，化作黑水流到地上，饕餮之影兴奋地围着邱致的脚下打转。
“果然是溯源之体啊，连虚傀的心意都可以感受到，这该是多么美味的躯体啊…”
夜慕白不理会饕餮的发言，他淡淡地说：
“你明白放任它不管的后果吗。”
“我没有想要放任不管。”邱致的眼神炽热，他看着夜慕白，后者突然想到了什么。
“你难道想要…”
“对，夜慕白，我要让它吃掉我一半的存在。”
饕餮笑了起来，刺耳难听的笑声回荡在校园上空。
“这小子，居然现学现卖，有趣，真是有趣。”
邱致的想法很简单，夜慕白和饕餮的状况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，他单纯地想，只要让花神吞噬他，然后在中途打断…
“做不到。”夜慕白很干脆地说道，“这种愚蠢至极的方式是绝对不可能实行的，先不说可行性，稍微一点偏差，产生的严重后果是没有后悔余地的。”
“我不后悔。”他坚定地看着夜慕白，“我这身体从小就没有什么用，估计到了以后，都是没有好转的余地，像个废人一样，和没有存在有什么区别，如果能用这身体做点有意义的事情的话，那是再好不过了。”
黑色的荆棘扭曲着松开了花神的身体，钻回地下。
花神呆呆地站着，不知所措，邱致站在它的面前，笑着说道：“姑且试一试吧，说不定可以帮到你，这样做也许能让你真正接触到这个世界的。”
夜慕白转过身子，沉默不语，只是看着天上的厚厚的云层，已经有点点雨珠掉在他的脸上。
“为什么，想要帮我，我和你，可是隔了一个世界啊。”
“你不是和我在好好的交流吗？一个世界的距离也不那么远吧。”邱致真诚地说，“动手吧，我相信一定可以的。”
花神突然笑了，整个夜色都被这美丽的微笑点亮，邱致不由得看呆了，而夜慕白，皱起了眉头。
“怎么会？如此纯粹的神祗气息…”夜慕白转过头看着美丽的花神，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？”
花神伸出手，捧起了邱致的脸，邱致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被吃了，他紧张的闭上了眼睛，虽然不知道吃掉存在是什么感觉，但是心里的慌张是肯定无法避免的。
然而，下一刻他只感到嘴唇上传来轻柔的触感，软软地，凉凉地。
花神轻轻地吻在他的唇上，然后往后退着。
“你这是…”邱致一脸的疑惑，同时脸上绯红。
“我想，一直以来我追求的东西，现在已经得到了，有人能够为我做出这种牺牲，只是心意我就好满足，这足以证明我没有被世界抛弃吧…所以我还是知足吧。”她的身体发出微微的光亮，从她身体的边缘开始，化作点点光斑开始消散。
“你在干嘛！”邱致伸出手，想要拉住一边后退一边消失的花神，夜慕白立刻按住他的肩膀。
“自我湮灭吗。”夜慕白取出小盒子，拿出里面的黑色美瞳，戴上，遮住自己赤红的瞳。
“为什么要这么做，我明明，我明明就可以帮你。”
“你的心意，她已经感受到了，从这一点来看，她已经不是虚傀，心意的互相感染，是最高层次的交流，她这样做，是不希望你出现意外吧。”
最终，花神消失在了昏暗的夜色，而眼前的校园小道，传出幽幽的虫鸣，风声也开始演奏夜的轻语，一切都回到了最平常的夜，没有怪异，没有花园。
夜慕白拍了拍邱致的肩膀，“回家吧。”
邱致点了点头，夜慕白搂着他的肩膀，有说有笑地讲着什么有趣地事，他都听不进去，慢慢地走出校园，他还是忍不住往哪里看去，然而，只有漆黑悠长的小道，再也没有什么花园。
下课后，张柔飞一般地冲向七班，兴奋地在窗外挥舞着双臂，对于她的这个行为，整个七班的人都傻了眼。
赛场女武神在干嘛？
邱致捂着额头，对于张柔这个行为，他虽然知道是在对他做，但是他完全没脸面出去，简直太神经病了。
“邱致！邱致！你出来！”张柔很干脆地拉开窗户，把头伸进来，大声喊道。
“哦~~~”班上的男生发出意味深长地长叹，邱致的脸已经红得跟猴屁股一样，李彬彬已经发疯似地在小本子上记着什么，黎离则是黑着脸瞪着张牙舞爪的张柔。
邱致终于看不下去了，他冲出教室，拉起张柔的手就往人少的地方拉。
“你干嘛啊！疯子一样！”楼道角落，邱致恼怒地说。
“天啊，你和你那个叫夜什么白的朋友真是神了，你知道吗，李璟回来了！”张柔一脸开心地说着。
“什么？真的吗？”邱致激动地握住了张柔的手。
“真…真的。”张柔红着脸，邱致的突然举动她也完全意料不到。
“好！很好！”邱致点着头一脸痛快地说道，“一定是她，一定是她干的。”
“谁？”
“花神啊！”
花园里，八角凉亭外，夜慕白坐在池塘边，看着水里的鱼，他的身边放着一个小桌子，上面放着酒壶和酒碟，他时不时地拿起酒碟啜一口，然后一脸享受地闭上眼睛回味。
“真没想到，伪神可以升格，简直就是奇迹。”夜慕白对身边绝美的少女说道。
“我也没料到呀，多亏了邱致呢。”她乖巧地拿起酒壶，为他斟满。
“溯源之体，连虚傀的心意都可以感受，这相当于突破了世界的限制，不过呢，你已经成为本地的神祗，他以后想要见你，可是很难了。”
“可是我能随时看到他呀，这就足够了吧。”她笑着，把额间的一缕发丝撂到耳后。
“我的麻烦可就大喽。”夜慕白伸了个懒腰，站了起来。
“因为我的升格，会引来绝幻社，到时候，能够帮忙的，小女子义不容辞。”
“好啊，你就等着给我收尸，记得把我风光大葬。”夜慕白摆了摆手，顷刻间消失在花神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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